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Writer's pictureFeng Jiang

以荒謬的舞蹈,回應荒謬的生命──瑪姬.瑪漢《May B》中的存在主義

灰白的皮膚,僵硬的身軀,一群人聚首又分散,偶爾機械地移動,時而滑稽地對舞。觀眾看不見精美優雅的芭蕾或現代舞,取而代之的是走路、蹦跳等相對日常的動作。同時,眾人間或發出悶哼之聲,或難以辨認之囈語。搭配軍樂式的鼓聲,詭異的身體與動作交織成一幅難以辨認理解的圖像。


瑪姬.瑪漢的經典作品《May B》從薩繆爾.貝克特的兩個劇本《等待果陀》與《終局》出發,發展他自己對生命的理解。於一九八零年代創作,《May B》十分不同於其他舞蹈作品。通篇並無引用繃腳、劈腿或者任何為人熟知的芭蕾/現代技巧,觀眾僅能看見由細碎日常肢體所鋪展開來的末世景觀。表演者們近似曝曬風塵數世紀後的蒼涼樣貌,更是直指此作品荒謬背後的亙古意味。


作品前段尤重胯部動作的展現。不論是,雙人舞僵硬歡快的以胯相碰,或者眾人攤躺於地,雙手扶於性器,向上頂跳,似在顯示肉身愉悅的乏力,再濃烈的情慾亦無法點燃生命的謬火。音樂亦是本作矛盾氣息的節點,在歡騰樂音,如交響樂曝於背景之時,眾人的動作卻是僵糾猙獰。


於後段之時,貝克特二劇本中的腳色紛紛登場,搭配著插滿蠟燭,幾乎著火的蛋糕的出現,訴說著這荒謬敘事早已輪迴上演。然而,它們慶祝的是什麼呢?無聲的生日快樂歌襯著周遭眾人的親密與疏離的矛盾弔詭。最終眾人身負行囊,似乎將前往遠方。隨著最後一名腳色,如《終局》之結尾,似走似留的懸念,標誌著生命這場荒謬之舞,仍未結束。


回應貝克特之作品而成的《May B》,順沿此脈絡,提出了專屬於舞蹈的存在主義詰問。存在主義重視現實如何回應抽象,這是貝克特從戲劇反思哲學的方式,亦是瑪姬.瑪漢思索舞蹈的方法。形式是無法回應荒謬的,唯能以荒謬回應荒謬。此作不僅回應生命,更反思舞蹈在面對生命時的意義。於破碎、重複、看似萬劫不復的肉身之上,舞蹈才能重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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